摘 要:劳动教育作为教化的形式,无疑对于丰盈儿童的精神世界具有积极的作用。引导儿童通过具有教育性的劳动,生成自我价值;获得自我承认;确立自我意识,从而,逐步拓展儿童的精神生活,为儿童走向未来的良善生活做好精神上的启蒙,这有助于将劳动融入儿童的精神生活世界,辨明劳动教育的合理性。
关键词:劳动教育;儿童;自我价值;自我承认;自我意识
作者简介:赵荣辉,男,内蒙古师范大学高教所讲师,教育学博士,主要研究方向为劳动与劳动教育(内蒙古呼和浩特 010022)。
黑格尔认为:“主观精神是:A.自在的或直接的;这样它就是灵魂或自然精神——人类学的对象。B.自为的或间接的,还作为在自己内和在他物内的同一的映现;在关系或特殊化中的精神,即意识——精神现象学的对象。C.在自己内规定着自己的精神,作为自为的主体——心理学的对象。”[1]主观精神展现着儿童内在的心灵状态,涉及到儿童自我价值的生成;儿童自我承认的获得;儿童自我意识的确立。劳动教育①作为教育的重要构成部分,能够为儿童营造一种自主成长的氛围,这有助于呈现儿童内在的精神状态。在劳动的过程中,儿童体验着自我存在的价值,获得着自我的承认以及明晰着自我的意识,这鲜明地体现了劳动教育在促进儿童的主观精神全面成长中的价值。
一、儿童自我价值的生成
自我价值是儿童发展的动力,是儿童的主观精神的重要方面。因此,教育者在劳动教育中,要重视引导儿童实现自我价值。在劳动的过程中,儿童能够展现自我存在的价值。儿童的任何一项劳动,不仅是物质价值的创造,而且也是自身精神价值的体现,后者是建立在由于意识到自我精神上的提高,意识到自我的创造潜能而深感精神上的满足这个基础之上的。
1.儿童在接受劳动教育的过程中,通过一定劳动成果的显现,有助于获得自我存在的价值。教育者在劳动中要引导儿童把劳动看作是个人自我表现和自我肯定的重要方式,使每个儿童的自我价值建构在劳动成果的基础上。劳动成果是儿童内在力量的结晶,如何合理地看待它,将影响儿童的价值取向。教育者要引导儿童在自我享用劳动成果的同时,学会与他人分享,促进他人福祉的实现。儿童通过创造劳动成果为他人谋福利,在塑造自我与刻画现实世界的过程中,体验着自我存在的价值。儿童获得自我价值的过程就是要成为一个对世界做出反应并改造世界的主体,这可以使儿童获得自我的更新,获得有意义的生活,因而,儿童认识世界与获得自我价值的过程是有机统一的一个整体。儿童接受劳动教育,也就是认识世界与改造自我的过程。在这一历程中,儿童经过自身的努力,收获了劳动的果实,在与他人分享的过程中,体验着自我身心的愉悦,实现着自我与世界的完美融合,感受着自我存在的价值。
2.儿童通过劳动体验他人的境况,在为他人服务的过程中,感受着自我存在的价值。黑格尔认为:“我在所有的人那里直观到,他们就其为自身而言仅仅是这些独立的本质,如同我是一个独立的本质一样;我在他们那里直观到我与别人的自由统一是这样的:这个统一既是通过我而存在的,也是通过别人自己而存在的——我直观到,他们为我,我为他们。”[2]我与他是关系的存在,我与他的相遇充实着我的人生,通过他体现着自我存在的价值。因此,在劳动教育的历程中,儿童通过与他人的碰撞、沟通、磨砺,获得自我价值的认同。可以说,儿童通过劳动创造着他人,充实着他人的幸福生活,他人的状况展现着儿童的自我价值。黑格尔主张:“个体满足他自己的需要的劳动,既是他自己的需要的满足,同样也是对其他个体的需要的一个满足,并且一个个体要满足他的需要,就只能通过别的个体的劳动才能达到满足的目的。”[3]所以,儿童在他的个别的劳动里本就不自觉地或无意识地在完成着一种普遍的劳动,同时,他另外也还当作他自己的有意识的对象来完成着满足他人的劳动;这样,他人就变成了他为其献身的事业的一部分,并且恰恰由于他这样献出其自身,他才从他人中复得其自身。儿童的自我价值就是在这样一个循环往复的过程之中,通过与他人的互动逐步地生成。因此,儿童自我价值的获得与他人价值的认同处于有机统一的状态。
3.儿童在劳动教育中获得自我价值,即是追逐梦想的过程。有时儿童很难区别梦和现实。因为每个现实起初都是梦,而每个梦都想使自己成为现实。的确,“信仰的力量创造现实,而现实要是不能唤醒梦的话,那么这现实便是像沙上的一滴水那样地死去的人生——一颗失去了发芽力量的种子”。[4]梦与现实融合于儿童的心灵,儿童的心灵秩序是否和谐关系着梦与现实的转化。正如柏拉图所讲:“安排好真正自己的事情,首先达到自己主宰自己,秩序井然,对自己友善。”[5]因而,在劳动中实现儿童内在秩序的和谐,有助于梦与现实的交替,有助于儿童获得自我价值。儿童自我价值的获得就是在追逐自我的梦想与现实的契合。但是,在劳动中,追逐梦想的旅途却是充满艰辛与荆棘的,因而,儿童必须通过劳动不断磨砺自我的意志,战胜各种困难,这样才会体验到自我的力量,感受到自我存在的价值。所以,儿童只有善于努力劳动和知道什么是汗水、什么是劳苦、什么是幸福,才能实现自我的梦想,领略自我存在的价值。
总之,劳动教育的最高要求,就是要在儿童的心中树立起对待劳动的合理态度。“劳动不仅是儿童的精神生活所必不可少的——没有它,儿童的生存是不可想象的;而且,是多方面显示儿童的精神生活和精神财富的一个领域。”[6]因此,复杂而多样的劳动是儿童的主观精神成长所不可或缺的重要教化力量,其对于培育儿童的心智,充实儿童的心灵以及化育儿童的精神有着积极的教化之意。所以,教育者必须将儿童带入这神秘而快乐的劳动世界,使儿童在其中获得自我存在的价值,这必将有助于儿童认识自我、理解自我以及承认自我。
二、儿童自我承认的获得
儿童要想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人,必须获得他人的承认,获得社会的承认,获得自我的承认。承认是儿童身份的确证;承认是儿童价值的显现;承认是儿童意义的获得,否则,儿童只是虚无地存在,因而,儿童需要承认。“人希望得到他人的承认:纯粹的欲望成为承认的欲望。这种承认是一种行动,而不仅仅是一种承认。但是,这种行动不对立于认识。它是一种认识的行动,一种主动的行动”。[7]因而,儿童不能封闭地存在,必须通过同他人的交往才能获得自我真实的存在,也就是说,将交往作为媒介而承认他人的存在并获得自我承认,儿童通过交往而成为带有某种联合性的存在者。那么,作为教化的形式,劳动教育可以为儿童创设这样一个便于沟通,便于与他人交流,便于确证自我的空间,从而,促进儿童自我承认的获得。
劳动教育中如何实现儿童的被承认?如何实现儿童的现有的自我、可能的自我以及应有的自我的有机统一呢?儿童的承认要涉及不同儿童个体间的承认以及获得群体的承认。在劳动教育中,儿童通过自我力量的客体化实现自我的承认。承认,即提供条件,就是把每一个儿童对自己的价值做出的主观判断转变为客观的或普遍有效的和得到承认的真实性。真实性是一种实在性的显现。那么,儿童为了使自我获得承认,他必须揭示一种客观的实在,即一种不仅仅试图自为存在,而且也试图为他人存在的客观实体。客观的实体将成为儿童获得承认的条件,因此,现实的劳动成就将为儿童获得他人的承认提供必要的条件。现实的劳动成就是儿童内在力量的展现。儿童诞生劳动成就的过程,既是儿童通过劳动创造的过程又是儿童内在客观化的过程。儿童不是局限于自我狭小的空间,而是存在于现实的客观世界。儿童的自我要与现实的世界相融合,儿童自我的力量要在客观世界留下印记。在自我客观化的过程中,儿童通过劳动,将对他人产生积极的影响,这样儿童的自我才可能被承认,儿童才可能获得存在的意义。因此,承认的特点就是:“每一方作对方要他作的事,因而也就作对方所作的事,而这也只是因为对方在作同样的事。……因此行动之所以是双重意义的,不仅是因为一个行动既是对自己的也是对对方的,同时也因为一方的行动与对方的行动是分不开的。”[8]所以,儿童通过劳动教育获得自我承认的过程,不是单一的,而是双向建构的历程。儿童在劳动中获得承认的过程,既是与他人相互关爱,又是与他人相互支撑,也是与他人相互欣赏的过程。
劳动教育必须赋予儿童间交往的机会,通过儿童对他人的尊重、认可、接纳,获得他人的承认。儿童的自我承认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他人的承认构成的;同样地,如果得不到他人的承认,或者只是得到他人扭曲的承认,也会对儿童的自我承认构成巨大的影响。他人是自我的一面镜子,他人反映着自我的存在,他人是自我获得承认的关键。霍耐特主张:“承认经验和个人自我关系之间的联系,源于个人同一性的主体间结构。个体作为个人来构成的惟一途径是,学会从认可他人和激发他人的角度,把自己看作是具有肯定的特征和能力的存在。”[9]因此,在劳动中,儿童承认他人,也就承认了自我。所以,在劳动教育中,教育者必须通过劳动引导儿童通过自我的行为激发他人的热情,认同他人的劳动成果。在自我对象化的过程中;在与他人共谋、整合之中;在帮助他人获得劳动成就的过程中,通过主体间的交互作用,实现儿童的自我承认。米德讲道:“我们要求在自己的经验中承认他人,并在他人的经验中承认我们自己。如果我们不能在与他人的关系中承认他人,我们便不能实现我们自己。当个体采取了他人的态度时,他才能够使他自己成为一个自我。”[10]因而,儿童对他人的认可要体现在现实的活动之中,而不只是表面的言词。儿童通过欣赏他人的劳动,完善了自己的认识,并且双方在互动中实现着彼此的承认。所以,在劳动教育中,儿童与他人都是彼此的媒介,每一方都通过对方作为媒介的这种作用自己同他自己相联系;并且在劳动中,每一方对他自己和对他的对方都是直接地自为存在着的个体,同时由于这种媒介过程,彼此才这样自为地存在着。他们承认他们自己,因为他们彼此相互在劳动中承认着对方。
儿童在获得他人承认的过程之中,将逐步获得群体的承认。儿童通过劳动交往会渐渐地获得群体的承认。黑格尔批评对相互承认的抽象、消极的理解,主张赋予相互承认以现实的共同体中的具体内容,从而,赋予人的群体性。黑格尔站在共同体优势的立场上,有模糊个人的独立性的倾向,但是,他在社会中寻求个人的相互承认的实现,把伦理同社会统一起来的理解是重要的。因而,“忘记别人是不好的,然而撇开自己也并不对。就跟原子只有在整体中才找到它们自己一样,我们的‘我’在‘大众’中又找回他自己来”。[11]群体生活是儿童的栖身之所,是儿童的生存之本。群体是个体无法逃离的精神家园。因此,儿童只有走入群体生活,才会获得自我的类特性。那么,儿童如何才能获得群体的承认呢?劳动作为儿童的发展方式,通过引导儿童在劳动中为群体创造福祉,这可以帮助儿童逐步获得群体的承认。儿童自身的结构性表现或反映了他所属的社会群体的一般行为形式,正如其他属于这一社会群体的每一个体自我的结构性一样。米德认为:“当个体影响其他人的时候,那些共同的反应便在他身上唤醒,就此而言,他唤醒了他的自我。”[12]因此,儿童所依赖的结构性便是群体共有的反应,因为儿童要获得群体的承认就必须成为一个群体的成员。群体将赋予儿童原则性的东西,群体所有成员对待这些原则的公认的态度便是该群体的价值取向。所以,群体价值能否被儿童所接受,将制约儿童与群体的关系。儿童作为个体,只有认同群体的价值,才可能获得群体的承认。
三、儿童自我意识的确立
儿童自我价值的生成,自我承认的获得,将融合于自我意识的确立。自我意识是儿童对自我的确证,对自我的接纳,对自我的理解。“儿童自我意识的确立可以使儿童获得清晰的自我形象,明确自我的身份,更真实地存在于这个世界之上。劳动教育作为儿童成长的助手,能够引导儿童逐步确立自我意识。”[13]儿童通过劳动能够逐步地认识自我、发现自我以及确证自我。儿童愈是充分地认识现在的自我,就愈是对未来充满信心。